短暫對視的一剎那，陌少川率先微微的彎起了唇角，輕柔的一笑。

季瑾之一楞，茫然的問，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

如果她沒猜錯，昨天的陌少川，好像因為王董事長的事情，和她生氣了，就連最後送她回家時，都陰陽怪氣的。

今天深夜，又突然現身，到底……應該是有事吧？

她如此想著，就想開口問一句，不曾想，還沒等說話，陌少川突然一把將她拉了過來，擁入懷中，緊緊地抱著，俯下頭，自己的下巴落到她的頭頂上，摸著她毛茸茸的短發，輕微的呼吸出的氣息，帶著一絲並不難聞的煙草味道，“昨天晚上的話，還沒說完，過來聽你說完的……”

昨晚的話？

季瑾之楞了楞，他那時候不是回答她說知道了嗎？他都知道了……

她仰起頭看他，“還說什麽呢？你不是說都知道了嗎？”

他卻低頭看著她，溫婉的笑容帶著些許邪佞的味道，就連道出口的聲音，都*的人無孔不入，他說，“我只是知道了你和王董事長沒有什麽，但我還想知道其他的……”

季瑾之發懵，“其他的？”

“對啊，比如你是在和我解釋嗎？是在乎我的感受嗎？有沒有考慮重新接受我？還有，也是最關鍵的……”

他故意沒有說完，而是一雙湛藍的眼眸，一瞬不瞬的看著她，被這樣的目光盯的久了，季瑾之都覺得有些不適應時，他才緩緩出口，“我想知道，你心裏的那個人，到底是誰？”

說話的同時，他慢慢的一點點靠過來，霸道的氣息全部撲到她的鼻息之間，她想躲開，但身體卻被他緊緊地禁錮著，怎麽都躲不開。

季瑾之顯得有些倉皇，只說，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……”

“你知道的，你能主動和我解釋，就代表了你心裏已經肯定了我的存在，也不想讓我誤會什麽！”他直截了當。

昨天之所以沒有把話說完，當時的陌少川確實在生氣，一股無名的怒火在心肺之中橫沖直撞，他擔心如果再過多的交談，會忍不住宣洩出心中的怒火，那樣的他太暴躁，容易嚇到她。

所以昨天晚上，他及時的抽身離開了。

但現在他冷靜夠了，有些話感覺也必須要問出口了。

季瑾之無措的垂下了雙眸，“或許吧！我是有點不想你誤會……”

他說，“如果我誤會了的話，你是不是心裏很難受？”

季瑾之再度皺眉，只說，“被人誤解，應該會很不舒服吧！”

就好比她現在一樣，每天被網絡上的人那麽攻擊，不明所以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誤會她，可能心裏好受嗎？

“這就是愛啊！所以瑾之，你愛的那個人，是我，對嗎？”他再上前一步，迫不及待的靠近她，蠱惑的聲音更加迷人。

季瑾之心裏忽悠一下，有些忐忑，緊張的雙手握緊。

“不說話就代表你已經承認了！”他說著，俯下頭慢慢的靠近，眼看他就要吻下來，季瑾之有些慌亂，雙手撐在他胸膛上，陌少川卻蠻橫的撥開她的手，控制在一旁，她見狀，有些無奈只好閉上了眼睛，但等了兩秒，那個吻遲遲沒有下落。

季瑾之錯愕的睜開眼睛，看到他的俊臉在自己面前兩厘米的位置，停住了，而他也微微的皺眉看著自己，目光不是很好。

她想到了剛剛的一幕，不由得臉頰微紅，快速的別過臉去。

他卻說，“怎麽喝了這麽的酒？”

季瑾之怔了下，還想說點什麽，但話沒出口，他已經霸道的端著她的臉頰吻了下來……

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，只能這樣任由他蠻橫的，用力的不斷索取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季瑾之只覺得有些頭暈，可能是酒勁上來了的緣故，幾乎身體站不穩，一下子跌倒了他的懷裏。

下一秒，她還想起身時，他卻大手一把將她擁入了自己懷裏，他說，“別動，就讓我這樣抱一會兒……”

季瑾之木訥的果然沒動，靠在他的胸膛裏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。

“已經多少年沒這樣好好抱著你了？”他低聲輕問。

她一時心裏湧動，回答不出來。

五年？

不對，八年？好像也不準確。

差不多已經有……

“十三年了，從你換了身份一直到現在，整整十三年了。”他替她回答出來。

季瑾之一陣恍然，感覺大腦更沈了。

十三年，十三個春夏秋冬，從原本的季安之，替換了姐姐的身份，開啟一段不屬於自己人生的人生，用自己的生命，活成別人的樣子，失去了太多，也錯過了太多。

若是有點感慨都沒有，又怎麽可能？

只是，她還來不及想太多，就聽到陌少川問了句，“知道我昨天為什麽會生氣嗎？”

她的思緒被生生拉回，從他懷裏掙出，目光閃爍的看著他。

看出了她的迷惑，他才解釋說，“我只是生氣，你寧可和那種人談生意，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，是嗎？難道說，我就那麽讓你排斥嗎？”

季瑾之慢慢的低下頭，眸光微斂。

她就知道，這個問題，有一天他遲早會質問出口的。

也似乎猜到了，昨天王董事長事件過後，他肯定會大發雷霆，只是沒想到，時隔多年的陌少川，對自己的脾氣把控的更好了。

陌少川看著她，“怎麽不說話？還是說，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徹底將我推拒在外，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我們的以後嗎？”

以後？

季瑾之只覺得這兩個字，像一座大山，狠狠的壓覆在她心上，挪不開也搬不掉。

沒有徹底恢覆記憶以前，她不敢奢望以後，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，不知道丟失的那段記憶中，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，很多的未知數，讓她更加仿徨。

而恢覆了全部記憶後，她也看到了自己虐待弗西斯的殘忍面孔，感覺這些年，她頂替著姐姐的身份，學著姐姐的一切，久而久之，她已經徹底成為了季瑾之，一個十足的惡女，所以當那次警方以殺害弗西斯罪名逮捕她時，坐在審訊室裏，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她覺得自己不說是罪孽深重，但……很恐怖。

已經不可能再做回從前的那個她了，所以現在走的每一步，她不是仿徨，而是更加的不確定！

而此刻，面對陌少川時，她只無奈的垂著頭，聲音不鹹不淡，音量也不是很高，只說了句，“我只是想靠自己，用自己的力量支撐華康……”

本以為這句話說完，陌少川肯定會生氣的爆發，或者再說上幾句其他的，但是並沒有。

他只是猛然一步上前，將她拉入自己懷中，緊緊地抱著她，許久才說，“傻瓜，你已經在靠自己了，過去的十三年裏，無時無刻不是在靠著你自己啊，瑾之，你已經很努力了，知道嗎？”

靠在他的懷裏，她抿著唇，心裏有些發酸，就沒接話。

因為是深夜了，季家別墅的燈都熄了，但管家似乎聽到外面有些聲音，還是披著衣服下樓看看。

聽到管家打開玄關門的聲音，陌少川這才放開了她，季瑾之一楞，還想掙脫時，他卻拉著她的手腕側身到一旁躲了起來，並做了個噤聲的動作。

待管家看四下無人，以為是自己錯覺又回別墅時，陌少川才拉著她的手大步走向了他的車子。

拉開副駕駛的車門，照顧著她上了車，自己繞過去也坐上了駕駛位，然後直接發動車子，季瑾之有些奇怪，“都這麽晚了，還要去哪兒？”

“看你醉的，去給你醒醒酒！”他微笑著說。

季瑾之臉頰微紅，“我沒有喝醉的。”

他卻淡然的舔了舔薄唇，“怎麽可能？身上都是酒味，我剛吃了一口，都要被你弄醉了！”

她的臉紅的更厲害了。

陌少川開著車，出了小區，駛上了高速公路，季瑾之也不知道他到底要開車去哪裏，只是大腦有些昏沈，也不去管他，所幸就這樣，任由他去好了。

一路上，季瑾之的酒勁全都上來了，頭昏沈的厲害，陌少川側眸看著她，穿著一身職業正裝的她，多了幾分幹練和成熟，看她微微的靠在那裏，歪著頭的樣子，還少了幾分平日裏的淩厲和強勢，多了些許的也慵懶和隨性，不長不短的頭發散落兩側，一張不大的容顏上，盡顯著勞累過度的疲憊和虛弱。

一絲痛苦快速的在眼底劃過，陌少川跟她說，“困了吧！先睡一會兒，等到了我喊你。”

她卻固執的搖搖頭，“我不困的。”

陌少川一笑，“別逞強了，睡不著就瞇一會兒吧！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呢，別浪費了時間。”

說話時，他還將自己的西裝脫下來，遞給她，並說，“晚上冷了，蓋好了。”

她還有點想拒絕，但陌少川卻說，“拿著吧！喝了酒睡著的話，容易凍到，萬一再感冒了就不好了。”

看著陌少川的側顏，季瑾之的內心浮動，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體貼周到，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，那時候的他，也總是這樣，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。

沒有再拒絕，她聽話的將衣服蓋在自己身上，閉上了眼睛，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緣故，還是其他什麽，靠在那裏，沒一會兒功夫，竟還真的睡著了。

陌少川一直開著車，偶爾側過頭看看沈浸在睡夢中的她，心頭一顫，醒著的時候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強勢的霸道女人，可睡著了的時候，就像個小貓咪一樣，趴在那裏的樣子，格外的可愛。

他的嘴角不由得上揚起來，感覺有她在自己身邊，好像將一直以來心裏缺失的那塊地方，補全了，那種感覺，很充實也很自然。

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，陌少川的手機突然響了。

擔心驚擾到剛剛睡著了的她，他用耳機接起了電話，就連出口的聲音都低了很多，“什麽事兒？”

是沈城連夜打來的電話，那邊聲音更加的低沈，只說了幾個字，接著刺耳的剎車聲，劃破了夜空的寧靜。

沈城說，“陌總，陌老先生於今晚淩晨去世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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